梦中本都是冷的，可这次不同。
双手瑟缩，指尖却一片温暖。龙且吟睁眼便见一张清秀俊丽的脸，眉眼生得温温柔柔，和这人的性子一样。是夜，所以月光一如既往地照着，亮得点出飘在空中的细小微尘，龙且吟迎着光，半阖着眼，就觉着那人的面孔都蒙了一层纱。
像那潭氤氲暖热的泉。
柳云清合眼睡得颇沉，手里还圈着龙且吟的右手。龙且吟的手要比柳云清的厚实，也大了一圈，青年也只是将男人的四指虚虚握着。
双眼半眯，龙且吟看了一会儿就又闭上了眼。修道之人无需饮食睡眠，但他实在太累太乏，体内纯净充盈的木灵气又将经脉抚慰得酥麻舒畅，龙且吟只想闭眼昏睡。
龙且吟再次突兀惊醒时，眼前那张赏心悦目的漂亮脸蛋已经不见，换成埋进胸前温暖颈间的一颗毛绒脑袋。窗外头仍是黑着的。
青年已然将他的手松开，蜷起身子小心翼翼地窝在男人怀里。龙且吟也不动作，直视前方不知在想什么。半晌过去，才抬手轻轻捏上夹在两人之间的细瘦手腕。
大致探查一圈柳云清的丹田经脉，并无异样，甚至因为同大乘修士双修、还得了人家元阳元阴而有所突破，眼下充盈安逸得很。龙且吟又轻轻将青年的手松开，轻巧地坐起身，既未扰人也未将人碰着，青年也依旧合眼甜甜睡着。
身上的衣服已然更换，想必此身碧蓝的长袍和乳白的外裤都是青年自己的，幸好衣衫宽大，龙且吟穿着也不嫌窄小。龙且吟扭身去看枕边人，也不觉下身黏腻，应当也被人细心擦拭过，唯一能做得了此事的人也只套着亵衣亵裤，腰间搭着棉毯一角——其他的都盖在了龙且吟身上。
睡着的柳云清更显得宁静乖巧，好似书香世家的二公子，无忧无虑却知书达理。又有半张脸埋在软乎乎的鹅绒枕里，压得淡粉的唇微微嘟起，多了几分可怜可爱。
龙且吟将身上的薄毯扯过，整个给人盖上，还贴心地掖了掖被角，这才起身，跨过青年下了床榻。
柳云清甚至将他刻意放置在里侧，留自己在床边帮他挡风，也不知是太好了，还是太傻了。
下了床榻，龙且吟踩上飞帆体内的木板，方觉冰凉。
男人因此皱眉，想起这不是自己住惯了的主房，没有那铺满到角落的兽皮，自是凉得很。不再耽搁，让飞帆在赏月台与屋内之间凸出个供人躺倚的小榻，龙且吟几步就到了小榻跟前，扬手铺个垫子就倚了上去。
离盘龙城已经很近了，若是在船上眺望，能看见一抹灰黑的痕迹抹在天地交接处，正是盘龙城广阔静伏的身躯。